2024年5月19日发(作者：5个常用的启动u盘制作软件)

凌晨三点的电话

作者：***

来源：《初中生之友·中旬刊》2022年第01期

一

“丁零零……丁零零……”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猛然划开了这个原本静

谧的黑夜。

蒙眬间，林茂瞥了一眼正在发亮的手机屏幕，凌晨三点，陌生号码。

手机铃声不停地响着，宛如一阵阵急促的呼救声，直到林茂眯着眼睛按下接听键才结束了

这一“漫长”的求救。

“喂，哪位？”带着一丝刚醒来的慵懒，林茂的声音有些沙哑。

“请问是林茂吗？”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我是。”

“我们是紫藤公安，接到路人报警。你的父亲林正雄在路上突发脑出血，现已送到市人民

醫院，正在抢救……”

接下来的话，林茂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觉脑袋嗡嗡作响，等回过神来后背已经湿透。他

慌忙起身，穿上衣服就赶往医院，由于过于慌张，衣服纽扣都扣错了两个。林茂跑到路边，招

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初秋时节的夜晚有点凉，略微的寒意也让他稍稍冷静了一些。

在黑夜的巨大幕布下，一切情绪和表情都能够得到完美的隐藏。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把内

心的崩溃告知旁人，但只有林茂自己知道，仅一瞬间，他的心态已判若两人。

二

林正雄曾是一名军人，退役之后将部队的很多习惯也带到了家庭中。然而，少年时期的林

茂却受不了父亲那些近乎严苛的要求，父子二人的关系时常处于紧张对立的态势。

林正雄要求林茂每天早上六点钟必须起床跑两千米，不论寒暑，风雨无阻;睡前必须书写

一张毛笔大字，待他检查完之后才可以去睡觉。林茂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是对自己这个严厉

的父亲却带着一丝天然的胆怯。

本以为这种压抑的日子会持续很多年，没承想15岁那年母亲独自带着林茂去了另外一个

陌生的城市。从此再也没人对林茂作出诸多要求，他再也不用早起、不用练字……然而，期盼

多年的松懈并没有出现，林茂依旧早上六点钟准时起床，晚上依旧会练毛笔字。多年形成的生

物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打破。

多年后，当旁人对林茂笔走龙蛇的书法发出赞叹之时，他脑海中总是能浮现出一张坚毅而

又不苟言笑的脸庞。

三

尽管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尽管一路上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是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林

茂才发现自己预设的心理防线竟是如此不堪一击。隔着玻璃窗，林茂见到了多年未见的父亲。

厚厚的玻璃，连接着生死的两端;咫尺的距离，却又仿佛隔着难以跨越的千山万水。

贴着玻璃往里看，父亲虚弱地躺在床上，头发不再是一丝不苟的模样，身上多处插着管

子。林茂既心痛又震惊，病床上的这个人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模样。记忆中伟岸的身材如今看

上去却是如此瘦弱。林茂很想问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但始终无法开口。林茂感到一阵钻心的

痛，痛到泪水模糊了视线。

林茂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前的椅子上，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思绪一点点被拉回到很多年

前。少年时代的回忆如汹涌的潮水，一旦开闸就不可遏止地漫天袭来，让人猝不及防。

四

其实，记忆中的父亲也不完全都是严厉的模样。

9岁，林茂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是父亲教的。小小的林茂坐在高高的自行车上，内心无比

害怕，几次都想要放弃。

“爸爸，我怕，我想下来。”

父亲难得没有露出严厉的神情，反倒伸出手拍了拍小林茂的肩膀，轻声道：“别怕，我

在。”

仅仅四个字，却有着难以置信的安定的力量。小林茂鼓足勇气，踏出了第一步。

“爸爸，你别松手，千万别松手啊。”

“我不松，你只管往前骑，不要回头。”

“爸爸，你松手了吗？”

“没有，你别怕。”

小林茂越骑越远，父亲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他停下车回头一看，发现父亲早已松手，正站

在远处向他招手。那天天气很好，逆着光，父亲好像在微笑。

五

林茂13岁时，年级组织周末春游，要求所有同学都带上自制的风筝，届时将举行放风筝

比赛。第一名可以获得一台收音机。

林茂太希望能够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收音机，但是他并不会放风筝，更加别提做风筝了。

父亲得知此事后，冒着大雨，急匆匆地出门了。傍晚时分，父亲回来了，只见他将一个黑色塑

料袋紧紧地抱在胸前，因为怕打湿袋里的东西，父亲的肩膀、后背都已湿透，一向从容的父亲

在细密的春雨面前也显得有些狼狈。

塑料袋放在茶几上，上面溅了几滴雨水，带着春天湿润的气息。林茂打开袋子一看，里面

是胶水、纸刀、竹篾、马拉纸，以及其他制作风筝的材料。

林茂和父亲熬了两个晚上才将风筝制作完成。风筝上绘着两只熊，一只棕色的大熊牵着一

只白色的小熊。这只风筝算不上美观：大熊的嘴巴是歪的，小熊的眼睛也少了一只。但是林茂

对这只不完美的风筝却十分满意，并固执地说棕色的熊是爸爸，白色的熊是他自己。

最终林茂还是没能赢得风筝比赛。春游回到家，林茂的书桌上却多了一台崭新的收音机。

六

14岁，林茂考了年级第一。那天父亲似乎很高兴，虽然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父亲带

林茂去了骑马场，林茂选了一匹棕色的马，父亲选了一匹褐色的马。父亲牵着两匹马的缰绳，

和林茂一起缓慢骑行在马场。这是林茂第一次骑马，但他并不害怕，因为父亲就在身边。

15岁，母亲带着林茂离开的那一天，父亲站在门口，眼圈红得可怕，嗫嚅难言，最终只

是拉住林茂说了一句：“茂茂……对不起！”父亲有他的骄傲，他的背脊还是那么直，再也没有

说出第二句话。

父子相顾无言，林茂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林茂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他知道此时此刻

他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有道上一声保重。坐在车上，后视镜中的父亲

在不断倒退，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林茂静默地坐在医院的座椅上，年少时的回忆像是电影一般一幕幕放映……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时光机，林茂无比希望能回到那时那刻，在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刻，告

诉父亲：“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我很好，望你多多珍重。还有……谢谢你！”

后记

少年时代的我们，总是错误地想要以父母的渺小来彰显自己的伟大。等再大一些时，才顿

觉曾经种种行为的幼稚。父爱无言，但父亲所有的付出终将在时光的磨砺中变得熠熠生辉，并

不断照亮我们前方的路。树欲静而风不止，其实人生中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多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