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9日发(作者:)
《猫》拓展阅读:
猫是与人类关系亲密的一种动物,人们常通过写猫,表达丰富的人生体验。
课外阅读夏丏尊的《猫》、靳以的《猫》和王鲁彦的《父亲的玳瑁》,与
课文比较,体会这些文章中作者表达的思想感情。
猫
夏丏尊
白马湖新居落成,把家眷迁回故乡的后数日,妹就携了四岁的外甥女,由二十里外的夫
家雇船来访。自从母亲死后,兄弟们各依了职业迁居外方,故居初则赁与别家,继则因兄弟
间种种关系,不得不把先人又过辛苦历史的高大屋宇,受让给附近的爆发户,于是兄弟们回
故乡的机会就少,而妹也已有六七年无归宁的处所了。这次相见,彼此既快乐又酸辛,小孩
之中,竟有未曾见过姑母的。外甥女当然不认得舅妗和表姊,虽经大人指导勉强称呼,总都
是呆呆的相觑着。
新居在一个学校附近,背山临水,地位清静,只不过平屋四间。论其构造,连老屋的厨
房还比不上,妹却极口表示满意:
“虽比不上老屋,终究是自己的房子,我家在本地已有多年没有房子了!自从老屋卖去
以后,我有多少被人瞧不起!每次乘船经过老屋面前真是……”
妻见妹说时眼圈有点红了,就忙用话岔开:
“妹妹你看,我老了许多罢?你却总是这样后生。”
“三姊倒不老!——人总是要老的,大家小孩都己这样大了,他们大起来,就是我们在
老起来。我们己六七年不见了呢。”
“快弄饭去罢!”我听了他们的对话,恐再牵入悲境,故意打断话头,使妻走开。
妹自幼从我学会了酒,能略饮几杯。兄妹且饮且谈,嫂也在旁羼着。话题由此及彼,一
直谈到饭后,还连续不断。每到妹和妻要谈到家事或婆媳小姑关系上去,我总立即设法打断,
因为我是深知道妹在夫家的境遇的,很不愿再难得晤面的当初,就引起悲怀。
忽然,天花板上起了嘈杂的鼠声。
“新造的房子,老鼠就这样多吗?”妹惊讶了问。
“大概是近山的缘故罢。据说房子未造好就有了老鼠的。晚上更厉害,今夜你听,好像
在打仗哩,你们那里怎样?”妻说。
“还好,我家有猫。——快要产小猫了,将来可捉一只来。”
“猫也大有好坏,坏的猫老鼠不捕,反要偷食,到处撒屎,倒是不养好。”我正在寻觅
轻松的话题,就顺了势讲道猫上去。
“猫也和人一样,有种子好不好的,我那里的猫,是好种,不偷食,每朝把屎撒在盛灰
的畚斗里。——你记得从前老四房里有一支好猫罢。我们那只猫,就是从老四房讨去的小猫。
近来听说老四房里断了种了,——每年生一胎,附近养蚕的人家都来千求万恳的讨,据说讨
去都不淘气的。现在又快要生小猫了。”
老四房里的那只猫向来有名。最初的老猫,是曾祖在世时,就有了的,不只是哪里得来
的种子,白地,小黄黑花斑,毛色很嫩,望上去像上等的狐皮“金银嵌”。善捉鼠性质却柔
顺的了不得,当我小的时候,常去抱来玩弄,听它念肚里佛,挖看它的眼睛,不啻是一个小
伴侣。后来我由外面回家,每走到老四房去,有时还看见这小伴侣——的子孙。曾也想讨一
只小猫到家里去养,终难得逢到恰好有小猫的机会,自迁居他乡,十年来久不忆及了,不料
现在种子未绝,妹家现在所养的,不知已是最初老猫的几世孙了。家道中落以来,田产室庐
大半荡尽,而曾祖时代的猫,尚间接地在 妹家留着种子,这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缘,值得
叫人无限感兴的了。
“哦!就是那只猫的种子!好的,将来就给我们一只。那只猫的种子是近地有名的。花
纹还没有变吗?”
“你喜欢哪一种?——大约一胎多则三只,少则两只,其中大概有一只是金银嵌的,有
一二只是白中带黑斑的,每年都是如此。”
“那自然要金银嵌的啰。”我脑中不禁浮出孩时小伴侣的印象来。更联想到那如云的往
事,为之茫然。
妻和妹之间,猫的谈话,仍被继续着,儿女中大些的张了眼听,最小的阿满,摇着妻的
膝问“小猫几时会来?”我也靠在藤椅上吸着烟默然听她们。
“小猫的时候,要教会它才好。如果撒屎在地板上了,就捉到撒屎的地方,当着它的屎
打,到碗中偷食吃的时候,就把碗摆在它的前面打,这样打了几次,它就不敢乱撒屎多偷食
了。”
妹的猫教育论,引得大家都笑了。
次晨,妹说即须回去,约定过几天再来久留几日,临走的时候还说:
“昨晚上老鼠吵得真厉害,下次来时,替你们把猫捉来罢。”
妹去后,全家多了一个猫的话题。最性急的自然是小孩,他们常问“姑妈几时来?”其
实都是为猫而问,我虽每回答他们“自然会来的,性急什么?”而心里也对于那与我家一系
有二十多年历史的猫,怀着迫切的期待,巴不得妹——猫快来。
妹的第二次来,在一个月以后,带来的只是赠送小孩的果物和若干种的花草和苗种,并
没有猫。说前几天才出生,要一个月后方可离母,此次生了三只,一只是金银嵌的,其余两
只,是黑白花和狸斑花的,讨的人家很多,已替我们把金银嵌的留定了。
猫的被送来,已是妹第二次回去后半月光景的事,那时已过端午,我从学校回去,一进
门妻就和我说:
“妹妹今天差人把猫送来了,她有一封信在这里。说从回去以后就有些不适应。大约是
寒热,不要紧的。”
我从妻手里接了信草草一看,同时就向室中四望:
“猫呢?”
“她们在弄它,阿吉阿满,你们把猫抱来给爸爸看看!”
立刻,柔弱的“尼亚尼亚”声从房中听得阿满抱出猫来:
“会念佛的,一到就蹲在床下,妈说它是新娘子呢。”
我在女儿手中把小猫熟视着说:
“还小呢,别去捉它,放在地上,过几天会熟的。当心碰见狗!”
阿满将猫放下。猫把背一耸就踉跄得向房里遁去。接着就从房内发出柔弱的“尼亚尼亚”
的叫声。
“去看看它躲在什么地方。”阿吉和阿满蹑着脚进房去。
“不要去捉它啊!”妻从后叮嘱她们。
猫确是金银嵌,虽然产毛未退,黄白还未十分夺目,尽足依约地唤起从前老四房里的小
伴侣的印象。“尼亚尼亚”的叫声,和“咪咪”的呼叫声,在一家中起了新气氛,在我心中
却成了一个联想过去的媒介,想到儿时的趣味,想到家况未中落时的光景。
羽毛同来的,总以为不成问题的妹的病消息,一二日后竟由沉重而至于危笃,终于因恶
性疟疾引起了流产,一下未足月的女孩儿弃去这世界了。
一家人参与丧事完毕从丧家回来,一进门就听到“尼亚尼亚”的猫声。
“这猫真不利,它是首先来报妹妹的死信的!”妻见了猫叹息着说。
猫正在在檐前伸了小足爬搔着柱子,突然见我们来,就踉跄逃去,阿满赶到橱下把它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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