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4日发(作者：)

当代影视剧中的时空交错

当日剧、韩剧、“翻拍剧”的浪潮还未完全退去，“穿越剧”又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

态席卷了当代中国的影视荧屏。近几年，观众对 “穿越”影视剧的热情只增未减，造就了

一大批“穿越迷”。20XX年1月，美国科幻穿越電影《阿凡达》在中国内地上映，成为内

地票房最高的影片。今年上映的美国“穿越”电影《源代码》尽管在宣传和上映档期上均

不占优势，但一经上映，便胜过了国内其他类型的电影，把持着票房的冠军位置。

“穿越剧”中的“穿越”是穿越时间和空间的简称，是一种时空交错的表达方式。从

20XX年到20XX年底，中央电视台也相继播出《神话》《传奇》《古今大战秦俑情》等一批

古装“穿越”电视剧，都收视不俗。以此为风向标，其他各地方台也迅速跟风而上，湖南

卫视在今年年初便播出穿越电视剧《宫锁心玉》，而江苏卫视在黄金时段开播神话穿越剧《女

娲传奇之灵珠》。《宫锁心玉》的开播让很多人在电视机前挪不动步，甚至很多年轻人用微

博对此剧情进行“直播”，使得一些没有看过这部电视剧的人都能对剧情了如指掌，《宫锁

心玉》的二轮播出权也卖到了500万元人民币的天价，“穿越剧”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然而，在“穿越剧”大热之际，“穿越剧”是否也应思考一下，如何让“穿越”更富于人

情与人性的内核。

用情感“穿越”人性的本真

现今中国的一些“穿越剧”一般都是“直线式穿越”。基于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或者

从古代穿越到现代，或者从现代穿越到古代。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穿越剧”常常会有很

多可以令观众发笑的成分，它展现的是古代人来到现代世界的适应过程。但是，在第一集

中听见电话铃声，说出“何方神圣”尚可理解，如果到了第三十集的时候，还去用手指沾

上唾液试图把玻璃窗捅出个洞来，那就有些让人接受不了了。因此，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

剧为数不多，大都采用从现代穿越到古代这种形式。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电视剧使得平凡

的现代人一经穿越便成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超人”式人物，这符合观众企图逃离现

实的心理，观众跟着剧情进入了那个穿越的境地，宣泄自己在现实中无法达成的理想和渴

望，获得了一种心理上的自我满足感。当千篇一律的“穿越剧”展现在荧屏上的时候，除

了一时的宣泄，观众还能得到什么启示或感悟呢？这样的“穿越剧”拿什么“穿越”人心？

其实，“穿越”并不是新的题材，而是古已有之。人类喜欢穿越作品的本性，实则是

逃离残酷和痛苦的现实，宣泄在现实世界中的期待与困惑。诗人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

就是这样一部时空交错的经典。诗人由“海客谈瀛洲”而缘起入梦，接着进入另一个梦中

的时空。在这个时空里，起初是清水荡漾，猿猴清啼，随后“熊咆龙吟”，在电光闪闪、雷

声轰鸣中迎来了密如麻的仙人。诗人在梦境中的所见所闻，其实是现实的写照：由初进官

场的得意，到得罪权贵，最后失宠，在得失中挣扎的经历。回到了现实的时空之中发现世

间行乐就是如此，用亦幻亦真的时空交错抒发了诗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浪漫主义

情怀。虽然离奇，但并不做作，内容丰富曲折，形象辉煌流丽，富有积极的浪漫主义色彩。

还有苏轼的词句：“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变换了

时空，描述了与死去的妻子相见时的情境，情真意切，感人至深。这些作品能够穿越古今，

是因为穿越了人心。

真正的富有感染力的作品不仅可以穿越古今，而且可以穿越国界。《阿凡达》《盗梦空

间》和《源代码》这些穿越类电影在很多国家上映期间都是好评如潮，虽然这三部电影在

内容、叙事方式上都有很大不同，但是无论时空如何变换，总有一样能打动人心的东西贯

穿始终。

《源代码》悄无声息地走入了电影院，却以短短的“八分钟”征服了观众。影片以量

子物理中“平行世界”的理论为背景，通过精彩的手法为观众讲述了一个深入浅出的科幻

故事：电影里的“科学理论”认为，人死后能在脑子里保存最近8分钟的暂存记忆，里面

包含着人死前所经历的一切。于是，拉特里奇博士将这些记忆重组，植入了已死去了的斯

蒂文斯的意识中，希望他能回到过去，找到爆炸案的凶手，拯救更多的人。九十五分钟的

影片，不断地重复着“八分钟”的穿越，场景不断在实验室与一节火车的车厢内来回转换，

而观众不但没有感到局促和单调，反而觉得很多事情正在发生。

《源代码》表面上看是一部科幻穿越电影，用层层相扣的逻辑时刻调动着观众的脑细

胞，但其内在却包含着饱满的人性内核。在不断回到“爆炸前八分钟”的过程里，穿越的

主角斯蒂文斯的思想逐渐发生着变化，由一开始的不理解，到弄清自己在干什么，使观众

在一层层的剥离中恍然大悟。斯蒂文斯是一位已经牺牲的空军上校，他对自己的国家有着

浓烈的美国式的爱国主义情怀；怀念着自己的父亲，在第九次“穿越”中他与父亲的通话

不断地撞击着观众最脆弱的那根神经，观众不仅为斯蒂文斯能够达成这个珍贵的愿望而高

兴，还被他们这种父子深情深深地感动。观众都是父母的孩子，很多人也都是孩子的父母，

这种人世间最普遍和真挚的亲情让影片和每一个个体产生了联系和共鸣。斯蒂文斯在数次

“短短半分钟”里与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克里斯汀（肖恩的女朋友）相遇，并对她产生怜

悯之情，找到真凶之后斯蒂文斯坚信自己可以阻止这场爆炸，挽救克里斯汀与列车上的人，

“源代码”实验的女军官古德温毅然地帮助斯蒂文斯完成第九次“穿越”，斯蒂文斯和古

德温的友情和对彼此的感恩之情也在无声中触动观众。在第九次“穿越”里，斯蒂文斯与

克里斯汀深情地亲吻，列车上的所有人都被喜剧演员逗得开怀大笑，画面在此定格，一种

乐观美好的气氛便瞬间形成。在这种“平行世界”中，时间和空间早已改变，但是人世间

最真挚的情感却时时与现实勾连。

当影片结束，这样的穿越电影场面、特技与它传达出的人情人性的东西相比早已逊色，

真正穿越人心的，是这些关乎人类的本真，关乎人情与人性的东西。只不过《源代码》《盗

梦空间》的导演们更善于让“穿越”发挥出一些作用。《源代码》影片最后，火车依然在运

行，斯蒂文斯与克里斯汀正常地生活，这就让观众在关注人情之余又要思考时空问题，到

底是现实还是“穿越”的时空；《盗梦空间》也是如此，在紧张激烈地穿越一层一层梦境再

归于平静之后，观众要赶紧看看那只旋转的陀螺会不会停止，以确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然而电影戛然而止，观众仍要带着这些已经触动心灵的情感来厘清它的思路，让观众自觉

地把这些人情人性的东西带到现实的生活中来，回味无穷。正如《源代码》的导演邓肯·琼

斯期许的那样：“如果一半的观众离开影院时会很满意电影中的爱情故事和动作画面，而

另一半的观众会对结局保持好奇并乐于想通情节的来龙去脉，那我就心满意足了。”而实

践证明他做到了这一点。

用理性“穿越”创新的束缚

纵观中外穿越题材的影视作品，在穿越的方式方面也体现了两种不同的趋势，某种程

度上也反映了中外文化的不同。从前几年的《寻秦记》《穿越时空的爱恋》到今年热播的《宫

锁心玉》《步步惊心》，主人公穿越的方式基本是依靠编剧主观的想象，或依靠古董或依靠

古典文学，总之是在现实生活中不会出现的唯心主义感性思维，在手法上很大程度上也借

鉴了中国古典神话中的时空穿梭。

随着物质文化的日益提升，人们对自己的精神文化需求也显得越来越迫切。观众期待

着创新，期待着穿越作品的另辟蹊径，这种期待不仅仅局限于穿越空间的创新，还有穿越

形式的创新。穿越的形式是跨越时空的开始，也是一部戏的基础，不过国产穿越作品似乎

对此不以为然。有网友“晒”出那些当代穿越作品中局促可笑的穿越方式：无意中踩了个

臭水泡、喝了一口能噎死人的茶、失恋跳楼、做梦灵魂出窍、被电器辐射而死……还有更省

事的，干脆灵魂附体，直接借用贵妃、格格、英雄、帝王等大人物的躯壳。穿越不过是一睁

眼一闭眼的事儿。这样的穿越太过草率，令人难以信服。从故事的一开始就让观众质疑不

断，不能完全让观众设身处地、身临其境，也成为故事的一大败笔。看似时尚前卫的中国

式“穿越剧”，实则严重缺乏想象力，一成不变的穿越方式加上老套的故事情节，并无新

意可言。

西方的穿越影视剧和国产穿越题材相比，少了感性思维和神话色彩，在穿越的时空和

形式上匠心独运，总能给人以新意。西方穿越作品的穿越形式多是建立在一定的科学理论

基础上，建立在社会、科技和人的心理不断成熟的基础上，对科技发展的前景进行合理想

象。作者会把现存的科学理论与在此基础上的合理想象融合，形成一个理性色彩浓厚、逻

辑严密的“科学理论”，并用这个“科学理论”作为完成“穿越”的依据。如电影《阿凡

达》运用的是“克隆”技术，对“克隆”技术的发展前景进行合理想象；《盗梦空间》以梦

境实现“穿越”，而在现实社会中，人们已经能够适度地利用人的梦境影响现实的思维，

甚至进行心理治疗了；《源代码》是以量子物理中的“平行空间”理论为基础来结构影片。

这些电影严密的思维逻辑使得剧情层层相扣，“穿越”得十分可信，甚至我们不能否认这

些电影中的情景也许会激发一个时代科技的发展或创新意识的突破，使其随着科技的发展

而成为现实。

再从穿越的空间上看，国产的穿越剧多是回到中国的古代，回到过去，而国外的很多

穿越剧则是主导开创未来，对未来造成影响。“历史不能篡改”的潜意识让我们早已否定

了回到过去的现实意义，这难免会让人发出“这也就是电视剧吧”这样的感叹。而许多国

外穿越剧则不然，电影《源代码》《盗梦空间》或者电视剧《英雄》等的“穿越”都是立足

于现实，穿越到另一个空间实现自我的跨越，穿越的空间充满了新鲜感和时代感，不局促、

不单调，使人意犹未尽。

“穿越”对于一个真正的穿越剧来讲是形式更是基础，如何穿越？怎么回来？穿越途

中会有哪些遭遇？穿越到哪个地方去？如何让人信服？这都是穿越剧应该仔细构思的细节

所在。我国的穿越剧应该有更多的理性思考，创造出更加新颖的穿越空间和穿越形式。而

如果只是简单地靠追随着一幅画就完成穿越，或是遭遇车祸灵魂出窍，再套上千篇一律的

“九王夺嫡”的故事，那我国的穿越剧就只能是一哄而起，最后又一哄而散。

用内涵“穿越”华丽的“封面”

目前国内的很多电视剧都是“宁为山寨版，不作风向标”，都想着与其冒着风险去另

起炉灶，不如在现有的锅里抢夺一杯羹，这就导致了现在的很多国产穿越剧为了“穿越”

而“穿越”，纷纷打着“穿越”的招牌赚钱。与西方一些优秀的穿越剧相比，中国的穿越

剧与其说是一种题材和表现形式，不如说是一个华丽的“封面”。国产穿越剧往往是第一

集穿越到古代，最后一集再“穿越”回到现代，或者直接在古代结束，中间的部分则大多

是某朝代的宫廷争斗加上爱情故事，如果掐头去尾的话，实则与一部不是穿越剧的古装电

视剧差别不大，中间剧情也与穿越再无关系，“穿越”只是个引子或是个噱头而已，这样

的电视剧表面看来似乎有些看头，实际上却徒有一个华丽的外表。美国穿越电视剧《迷失》

用来“穿越”的时间机器总是在剧情需要的时候发挥着作用，“穿越”自然地融入到整部

剧中，“穿越”是用来服务主题，并非主题要来突出所谓的“穿越”。《英雄》中“穿越”

是对人物能力的铺垫，时时地推进剧情的发展，这里的“穿越”绝不是整部剧的核心主题。

《迷失》和《英雄》都是把“穿越”与剧情溶为一体的典范，虽然“穿越”了，但是

却从未脱离我们所熟悉的现实世界，不是徒有“穿越”的外殼，而是有着丰富的内涵。《迷

失》中，描述了小岛上和小岛外两个不同的世界，在这两个世界展现了人的多面性，涉及

了关于生命、人性、哲学的质问，让观众在《迷失》中更加清醒地看到了影射出来的自己，

思考生命的意义和价值。《英雄》在谜团层层揭开的同时，展现了人性的偏离和复归，人性

中的善与恶在此都得到了充分地表达。这些穿越剧时刻关注着现实的世界，不管穿越到哪

个时间和空间，总是保持着与现实合乎逻辑的映照，对人性的关照、对亲情友情爱情的表

现总是以不同形式和同样的震撼力来展现。

相比之下，国产穿越剧在剧情内容的深度和感染力上却引来了不少的批评和非议。不

少网友针对一些穿越剧找出了很多“雷人”之处，比如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女孩凭借王菲

的一首《但愿人长久》当上了花魁；嫔妃为取悦皇帝向穿越过去的现代人学会了足底按摩

等等。表面上剧情和穿越还有些联系，拉近了观众与电视剧的距离，实际上是闹剧一场，

既无新意又无内涵可言。观众在只图一乐的心理下看完此剧，能给观众留下些什么思考呢？

一部好的影视剧应该能让观众在其中找到现实中真实的自己，这离不开影视剧与现实

世界的勾连。然而那些能够与现实世界勾连的元素，一定是那些合乎人情与人性，合乎日

常生活习惯的东西。“穿越”只是一种表现的形式，并不必刻意追求，无论“穿越剧”是

披着一个什么样的外壳，真正起作用的一定是其中最具有内涵的东西，而不是一些看似前

卫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