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9日发(作者:)
评 论
平实纯真的情感表达
——浅评高海平的散文创作
文
高海平从事散文创作四十余年,先后
出版了《带女儿回家》《一抹烟绿染春柳》
《我的高原我的山》《太阳很红,小草很青》
四部散文集。其第四部散文集《太阳很红,
小草很青》荣获2019—2021年度“赵树理
文学奖”。其作品从社会和自然两方面切
入,字里行间都是平实纯真的深情流露,
以细腻的描绘、深刻的思考、丰富的视角,
让读者从中感受到生命、人性和土地的真
谛,为当代山西散文注入新的活力。
文中这句话从时空的转移变化、诉说
主体的变化与母亲对“我”吃饭问题不变
的朴实关注形成对比。从小时候“我”对
母亲做饭的催促,到长大后母亲对我是否
吃饭的询问,由二者之间时空、主体的转
变,表达出“我”的成长、母亲的衰老和
母亲最平凡的伟大。
文章结尾写到母亲在和我通话结束时
纯真的爱是贯穿了高海平散文的红
线,是其散文的底色。其散文的语言既平
实自然,又意蕴深厚,既质朴纯真,又耐
人寻味,是其真情流露的外在体现。
(一)对亲情的深切感悟
亲情,是人类社会最基本的情感。母
亲,伟大与博爱的象征。赞颂母亲,怀念
母亲,塑造母亲,是文学作品中永恒的主
题,任何作家心中都储存着母亲深沉的爱。
高海平的散文《母亲的礼数》,以母亲坚持
亲自下厨为我做“疙窝”为主线,将绵绵
的亲情娓娓道来,让人在平实的语言中感
受到母爱的平凡与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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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慧
记得小时候,我进家门的第一句话往
往是:妈,做好饭了吗?我饿了。母亲就
赶紧给我做饭。母亲到现在,不管我几点
进家门,送上的问候都是:吃了吗?
一、亲情与乡土的交融
总要补上一句:“我胳膊腿儿有劲了,你回
来,还能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疙窝”。无比朴
实的话语却最是扣人心弦。且看贾平凹《朋
友》中的讲述:“我成不成什么专家名人,
母亲一向是不大理会的,她既不晓得我工
作的荣耀,我工作上的烦恼和苦闷也就不
给她说。”贾平凹笔下的母亲形象与《母亲
的礼数》中的母亲形象不谋而合,这大抵
就是中国最朴素的母亲的共性:作为母亲,
对子女最为关心的往往是身体上的健康,
一生都能平平安安。这最朴实的诉求却正
是中国母亲最伟大的品性所在。
《父亲的孤独》一文,字里行间流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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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都是对父亲的浓浓真情,是儿子对父亲
沉默的爱的深情回应。《父亲的孤独》不像
朱自清的《背影》那样精雕细琢、细腻温润,
也不同鲁彦的《父亲的玳瑁》通过对玳瑁
猫的叙述,运用托物抒怀的方法来表达对
父亲的怀念,而是通过客观回忆父亲的过
去、真实记录父亲的现在,在平实的记述
中表现出对父亲至诚的深情。文中写到父
亲在供销社做柜员时,遇到不待见的领导
便避而不见,不愿为讨好领导而违背内心。
作者对此评价:“骨子里我是赞成父亲这样
做的,假如是我也会如法炮制,也许是遗
传基因吧。”文中虽然主要叙述父亲的平生
经历,对父子之间的交往并没有过多涉及,
但通过这一句话就可看出父亲对儿子影响
之深,是融到血液和骨子里的。就如贾平
凹在《关于父子》一文中所说:“作为男人
的一生,是儿子也是父亲。前半生儿子是
父亲的影子,后半生父亲是儿子的影子。”
《父亲的孤独》文中“我”与父亲的
互动只有两处,寥寥几笔却意味深远。一
处是回忆过往,“父亲用他宽厚的大手抚
摸着我的肌肤,我陶醉在父亲那份大爱
中。这是父亲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对我
的抚摸。”简单的两句叙述便刻画出不善于
表达爱意的中国式父亲形象。“时光过去
几十年,如今想起时,我满眼的热泪,满
心的暖意”,这是文中仅有的十分直白的
抒情,也许只有同样不善于表达自我爱意
的作者,才能在回忆起常人看来十分寻常
的场景时涌出满眼的热泪,才能够体会到
父亲对自己简单动作背后澎湃的爱意。另
一处是记述当下——“父亲忽然用手撩了
几下我的头发说:‘头发稀了,也白了不
少。’然后用深沉的声音感慨‘你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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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多岁老父亲的话使得“我不得不严肃
认真地对待自己的老”。“想到比自己更老
的父亲母亲时,我又有何理由不活得年轻
一些,以尽儿子的绵薄之力孝敬他们呢?”
父母尚在,又怎敢老去?高海平在《母亲
的礼数》中也有类似的表述,足以看作是
身为“人之子”的他对待父母养育之恩的
朴素且普遍的心声:
但是明显能看出他们亲的、疼的已经
不是呱呱落地的你了,也不是少不更事的
你了,他们已经把你当大人看待了。虽然
我心中多么希望我还是那个我,但这已经
不可能了。
显而易见,作者是多么渴望回到自己
年幼、父母尚且青丝的昔日啊!但时光催
人老,一丝淡淡的忧伤难以抑制,作者对
父母的深情不加掩饰,至情至性,又是多
么诚恳动人啊。感情传达之深厚,是高海
平这类散文主要特点之一。
可以说,高海平的散文充满着对于故
乡和亲人的深沉的爱。这种蓬勃的爱也正
是其创作的不竭动力源泉。
(二)对乡土的无限眷恋
中华民族是从泥土中生长并壮大的,
乡土气息弥漫于中国历史。正如费孝通先生
所言,中国的基层社会是乡土性的。深受传
统文化影响的中国人对于乡土的情感是深
深植入血脉中的,难以割舍。对乡土记忆
的书写一直以来都是散文创作的重要方面,
而乡愁叙事也是高海平散文的主要看点。
1.独特的乡愁叙事风格
高海平将“乡土之实”和“心灵之诗”
整合在一起,融合为一种革新性的叙事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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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成为他的乡愁叙事的典型方式。与鲁
迅批判性的启蒙主义风格和沈从文乌托邦
式的诗意风格相比,高海平的散文采用了
一种自然格调的叙事方式,真实展示故乡
的一切,但其中包含着对自我价值和自我
情感的内敛式表达。高海平将纯粹的现实
主义和浪漫的理想化想象相结合,这种现
实主义和浪漫诗意的结合,成为其显著的
美学风格标志。
在《砍柴记》中,作者在乘车途中看
见一位砍柴的乡人,由此回忆起小时候的砍
柴经历。谈到割草和砍柴是儿童时期最痛苦
的事,以及因砍柴而引发的骂战时,文中
的叙事画面随着时间的推进缓缓展现在读
者眼前。《故乡·故园·故居》一文中,作
者用深情的眼光审视着破旧的窑洞、院落,
已经干枯的古井,枯死并被肢解了的核桃
树,在细致的文字描述下透露出对往昔的
无限追忆,可以感受到作者痛苦的内心。
高海平的文字蕴藏着大量的记忆、情
感,具有厚重的历史感,而其平缓真实的
叙述方式,恰能更好地向读者展示自己的
记忆和情感,作品对于记忆画面的自然
营造,更能引导读者完成一场结伴的记忆
旅行。
2.不竭的写作源泉
从乡村向城市迁移,是中国作家普遍
的生命经历。虽然在乡村生活的时间远远
短于城市,但童年乡村的记忆往往更加鲜
活、亲切。高海平也是少年时在乡村成长、
生活,成年后进入城市工作,其散文写作
也是扎根于生活过的乡村。
乡村记忆无疑成为高海平写作的根据
地,每一次创作都是向故土的寻根。在日
新月异、快速发展的时代,作家的精神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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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慢”下来,去找到自己能够扎根的文
学根据地,才能够更加从容不迫地写作。
高海平正是这样做的,他的精品之作大都
是聚焦于对故乡的描写。如《故里人物》
中对乡人的形象描写,情感真挚,有腿脚
残疾但打耧技术一流的耧人;有与“我”
感情很深但早早离世的伯父;有因病到死
也没娶到媳妇的小三爸。通过作者的描述,
让人不禁感慨命运的无常以及底层小人物
生活状况的悲哀。作者“那系列”散文中
的《那把锄头》,以农人的锄头为线索徐
徐展开,塑造了爷爷勤劳本分的农民形象,
也展现出农村集体劳动的历史画卷。文中
写“我”将爷爷的宝贝锄头弄坏的情节,
表达出爷爷对我的格外疼爱。文章结尾写
道:“爷爷去世后,那把镢头闲置着……那
些农具包括爷爷的老镢头被锁在窑里,失去
了作为农具所应有的一切功能,风光不再。”
在平淡的描写背后,可以感受到“我”对爷
爷去世的悲伤,此时的镢头已然成为爷爷的
化身。读罢,不禁感慨世事的无常与时光的
无情,总在不经意间改变着所有。
二、高海平式的抒情
综上所述,高海平散文的一个重要特
点显然在于作者对故乡的人、景与物的精
雕细刻的描述中包含着自己对于家乡的款
款真情,体现出一种平实而庄重、情真而
理切的艺术风格。
在写法上,高海平采取隐而不露的方
法,让情感自然饱满,而又不泛滥,能够
做到收放得宜。这样可以更好地展现人物
情感,并使其更具艺术魅力。与此同时,
高海平也注重平和的叙述方式,将主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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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和客体外界融合在一起,使其达到开合
有度的效果。“把故土的每一寸土地既打开
又合上,让每一寸土地上所经历的习俗人
物故事站出来,朴素地进行一种自我讲述,
缓缓道来,不急不躁”(蒲素平《乡村的隐
喻表达——读高海平〈我的高原我的山〉》,
见《都市》2017年第12期)。例如在《山
洼,我向外张望》这篇散文作品中,作者
通过详细的描写,呈现出农村生活中的捡
柴做饭、搭建窑洞等场景,以及日常中的
琐碎事务,写出了生活无非是锅碗瓢盆勺、
鸡飞狗跳墙、人欢马嘶叫,平淡而又绵长。
这篇散文看似只是对简单的生活场景的描
写,但仔细品味就会发现作者所隐含的对
故乡无限的热爱和对故乡落后现状的悲悯
之心。即使是看似普通的一场雨、一阵风,
或者故乡里一个人的生死,都牵动着游子
的心。
高海平的散文借鉴了小说的叙述元
素,通过生动流畅的语言,将故事娓娓
道来,通过详细的描述展现出强烈的画面
感。在《古井》一文中,作者用近五百字
来描述如何在古井中打水,将整个打水动
作流程进行了详细的介绍,十分具有画面
感。并且将取水的客观困难性和乡人日复
一日养成的熟练性形成潜在对比,以此表
现出乡人日常打水的不易。他的散文中通
过对细节的准确描述,对乡村生活的高度
还原性书写,对故乡村民、风土人情和乡
村风俗的描写,向读者展示了乡人的生存
状态和晋南地区的民俗,具有一种宏大的
抒情观。
文艺心理学研究表明,一个作家在幼
年和青少年时期的生活经历、心理体验会
对其人生态度、创作风格产生深刻影响,
会对其今后的文学创作产生巨大的影响。
尽管高海平已经在城市里生活了很多年,
但他青少年时期所接触的故乡风物一直保
留在脑海中,并成为他创作中的不竭灵感
来源。在《那一抹灰色》中,作者偶然间
发现了城市窗外的电缆线上一只灰色的发
着“咕咕——咕”叫声的鸟儿,这幼年所
熟悉的鸟叫声激起了作者悠长的回忆,思
维被带入到了年少时所在的乡村世界。在
《故乡的夏》中,作者开篇便阐述心志:在
城市待的时间长了,只有冷和热两种感受,
仿佛城市没有了四季更替。紧接着表明故
乡的夏天不是“热”所能概括的,而是一
个五彩缤纷的瑰丽季节。捉蝉,捡蝉蜕,
麦收,割草,庭院乘凉,作者写道:“故乡
的夏,至今仍然令我激动。”
高海平的散文创作,整体展示出统一
的平实纯真的感情风格。他的文字处处流
露出对乡村故土的眷恋之情,越是远离就
越是要寻找,带有强烈的寻根意识;另一
方面,高海平不是对故乡作单纯的讴歌,
而是作为一个理性的审视者,在回望故乡
的同时也反思着故乡。正是这种朴素的乡
土情怀,驱动着他平实纯真的写作,并使
这种风格从自发走向自觉。
责任编辑 刘照华
作者简介:
张文慧,1999年生,山西省临汾市尧都区人。
毕业于山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现
供职于安泽县第一中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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